张忑侠 | 游牛心山记
『时光捡漏』您生活的笔记本
游牛心山记
作者：张忑侠
4月17日天气晴和，我们一行9人驾车游牛心山。牛心山人称“小武当”，位于陇县八渡镇的东南。
下了高速，驶上乡间公路，穿行在两山夹一水的山谷里，发现路随水走，水绕山行，山是沉默稳健的老人，水是清亮虔诚的哈达，路是缠绕山腰的银色腰带。
山路愈行愈深，愈弯愈窄，溪水却越发清明透亮了，河底的沙石清晰可见。到达一个土屋拥挤的村庄，两车都停下来，我跑到水边撩水洗手，迅疾缩回，这水凉得瘆入骨髓。
一只狗闻讯赶来看热闹，两只鸡也摇摇摆摆走过来，看了我们两眼就去路边地头刨着挖着找食物了。木门吱扭一声，一位白发红颜的大妈站在门口朝这边望，就有人上去打听去牛心山怎么走？她说往前几十里就到关山牧场了，去牛心山的路已走过头了，并指向天边说：“前边最高的那个黑山头就是牛心山，退回去半路上有上山的路。”
我们齐刷刷顺着她的指向一望，不远的天边果然一座黑山头高出其他山许多，颜色青黑、峰角峥嵘，嫣然一头黑青牛，头角朝向我们这边肃然站立。
于是又掉头往回返，发现水中沙渚上一棵不知名的树，枝条繁密、树冠饱满，把龙爪似的根须在水里不断涮洗摇曳着。我不知道它是死是活，已到春深，它的枝条上还会不会长出绿色的叶子？旁边一块石磨盘大小的青白石头横卧水中，让我想起儿时村子南头小娃泉里的洗衣石，立马有蹲上去洗衣服的冲动。哦，我的丹水沙滩！我的夕阳晚照！我的洁白的鹅卵石！我的小鱼小虾小蝌蚪！我曾丢失的童年记忆，难道都藏在这里？！
汽车很快到了牛心山下，一农夫把我们导向右前方的山梁，正在山梁上张望，又看见一幅画面层层展开：
两头黄牛领着一只牛犊叮叮咣咣地下山，小牛犊跑在前面撒欢，突然公牛“哞”地一声叫唤就趴在一潭积水边“吱吱”喝起来，母牛听到呼唤也“哞”地一声跟过去，偎在公牛身边喝起来，小牛犊也转回来挨着挤着母牛喝开了。公牛赶紧退出去吃草去了，把一潭积水全都让给了母牛和牛犊。
多么温暖啊！我赶紧拿出手机拍下这“相亲相爱的一家人”，又朝照片上乐于奉献勇于担当的“牛爸爸”凝视良久，心里赞叹着“真是男子汉大丈夫！”，而“你是快乐的，我就是幸福的”的歌儿在我心里翻涌。
等返回牛心山正路，已快中午11点了，刚看完“一家牛”饮水情景，我们也渴了，就一阵牛饮，气宇轩昂地登山了。
毛毛爸爸这时拿出一把弹弓，朝着对面山峁打去，大家都希望有野兔现身，可惜子弹落空。毛毛又接过来打出好几颗子弹，还是没击中什么目标。而孩提时代看哥哥打麻雀的情景哗啦一现。
山路陡峭难走，爬到三分之一处就气喘吁吁的了。恰好到了一处在建的庙宇，就此休息，毛毛背包里的饮料被喝个精光，才明白小伙子比我们还要累。前路还长，稍作休息就赶紧上路了。仰头之间看见山塄上盛开的野梨花，一簇簇一朵朵挂满枝头，花瓣白滑细腻，柔软光亮，透出几份淡淡的绿意，镶嵌在蔚蓝蔚蓝的天幕上，恰有几缕淡云随意涂抹而过，简直疑心是在画中了。我赶紧抢拍这瞬息仙景。
半小时的光景，又上气不接下气了，大家就直接蹲在树荫下歇息，听见毛毛爸喊毛毛，这才发现不见毛毛了，可都已人困马乏，坐着没动。毛毛爸妈就一边喊着一边继续爬山了。
十多分钟后听见高处有说话声，还有给落后分子鼓劲加油的呐喊，大家都鼓起精神向上爬。到山背角拐弯处，看见一颗颗散落草丛的小花，宝石蓝颜色，蓝宝石大小；袖珍状的五朵花瓣圆润光洁，在透过树荫的阳光下闪闪烁烁，晶莹剔透，让人怦然心动。这微微的小花、晶莹的宝石蓝，岂不是花中高士、物中精灵？否则怎么就生在这崇山险岭，又随意长在寂寞的路边，不为世人所知？我在深深的呼吸中想要把这美中珍品吸纳在心，却见对面不远的天边有奇山怪石、峭岩绝壁涌现，不禁惊叹。同游者说这是吴山，没想到站在牛西山上看吴山竟是如此之美。大美无言，竟要隔着距离才能感知，真是距离产生美！
翻过这面斜坡，登上一个高台。毛毛一家都在这儿了。一个小小的庙宇建在高台上，神像穆然端坐于正堂神台，面前摆放着香表烛台，有人虔诚地拜服地下，把内心最脆弱的期盼向神灵祈祷。忽闻山顶呐喊长啸，得到呼唤的我们一鼓作气登上山顶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移动、联通、电信三家各自巍然耸立的信号塔，又有一高一低一大一小两座土庙，都是年久失修的模样，却都是香蜡表纸烛台样样俱全。信仰的力量何其强大，它足以使人翻越难以翻越的障碍。放眼四周，天空高远而蔚蓝，衬得崖边的树枝像是画在天幕上的一幅幅写意画。
已午过肚饿，赶紧下山。山路陡峭得下起坡来脚不由己，如同坐了土飞机。穿了高跟鞋的我真希望脚蹬谢灵运的木屐鞋，把高跟安装在脚前掌，想得一美就唱起来，唱到掌声鼓励，索性一路歌声一路笑。既然牛心山把大美献给我们，我又何惜几首歌唱？就当是对山的回报和应答吧。我也希望我的歌声能激发力量，忘掉暂时的饥饿。果然，很快就下山了，吃到了野味山菜。
回家途中，选择了另一条山水之路，在一片白石丛生的小河边，人人洗手擦脸，拍照留影，流连忘返。而此时，羊群散落在土山上，津津有味地啃吃着鲜嫩的青草，牧羊人闲坐在路边的石头上，一会儿看羊一会儿看我们。毛毛爸爸童心复苏，撇了几只石子掠河而过，把一只透着血色的小石头送给我爱人说是鸡血石。我觉得人人都沉浸在了一种遥远的回忆里。
是啊，生在大山里，长在水草边，孩提时代是多么渴望走出大山，去寻找外面精彩的世界。而今早已过了不惑之年，却发现自己的灵魂又在拼命寻找回家的路。难道，人，真的是终点又回到起点？生命的过程就是由起点出发到达终点，又由终点回到起点的一场旅行？但旅程之后，终点已不再是起点了。生命的意义也许恰在于此。
张忑侠，凤翔县西街中学教师。酷爱文学、音乐，有诗歌、散文在《中国乡村》《西北作家》《大西北诗人》《一览》“生如初见”“时光捡漏”等杂志与网络平台发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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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组稿：张忑侠
文字审核：李 强
责任编辑：辛 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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